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誤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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誤會

謝驕第一時間去看江清涿的反應,但他除了不耐煩,並沒什麽多餘的情緒。

身側一股冷風掠過,江清涿已經只留下一個背影,顯然耐心告罄,多半個眼神都欠奉。紀羽澤如今才後知後覺發現其實就連謝驕都知道一切,他覺得自己真是可笑,上前一步微微咬牙地說:“我要跟君黎解除婚約了,你知道嗎?”

憑什麽只有他一個人做可憐的受害者,當然是大家都痛苦撕扯起來才有意思。

紀羽澤意味深長地註視著謝驕的表情,然後揚長而去。謝驕提著蛋糕盒的手指無意識用力,擡眼目送紀羽澤身影,瞳孔幽沈。

“是嗎,這麽可惜……”

江清涿還在做他的懶人意面,沒有戲拍不用嚴格控制體重的時候他吃得比較隨意,超市的速食肉醬隨便拿起來挖了一大勺淋在面條上。

謝驕回來了,彎腰在玄關換鞋,看江清涿端著盤子從廚房走過:“有我的份嗎?我也沒吃飯。”

他前幾天都是清早出門淩晨歸家,算起來二人住在同一屋檐下,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面。今天突然回來這麽早也沒打聲招呼,江清涿自顧自坐到飯桌前:“有剩的面條,你自己煮。”

自從在浴室說了那句話後他就冷淡了不少,回鷺島後忙著演唱會的事,也沒時間聊聊。

估計連節目組都在發愁,這兩期根本就沒什麽素材剪。

謝驕明天就要出發去首都了,特意提前回來,原本是想哄哄他再邀他跟自己一塊兒去,可沒想到遇到了個半路殺出來的紀羽澤。

原本準備好的臺詞都忘了,一聽到他和肖君黎有牽扯就忍不住沖動。謝驕沒有去廚房煮面,而是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,看似不經意地問:“上次不是說和紀羽澤不熟嗎,怎麽今天又在一起聊天?”

江清涿其實也煩得很,別看他面上冷冰冰的,其實攪意面的動作都比以前粗暴:“跟你有什麽關系?”

本來平時說話就沖,這下聽起來更沒好氣:“我看你跟他倒是挺熟的。”

謝驕腦海裏還在回蕩紀羽澤那句“君黎跟我解除婚約了”,他看著江清涿濃長睫毛下壓抑不住的煩躁,眼底的情緒開始逐漸失了溫度。

“他跟你說什麽了?”謝驕聲音難得這麽冷淡,“惹得你這麽不高興。”

“我說了跟你無關。”江清涿突然放下餐叉,瓷盤與不銹鋼刀具摩擦出很刺耳的聲音。

“你一直這麽喜歡關心你哥的未婚夫跟別人聊了什麽?”

謝二少對肖總的東西總是格外上心。

記憶裏,江清涿不止一次聽到別人這樣講,大到價值百億的家業,小到毫不起眼的物件,只要肖君黎表現出興趣,謝驕總要想方設法,不擇手段的去破壞,去得到。

當然不是真正的喜愛了,到手以後,就隨手像垃圾一樣的丟掉。

“哄幾句甜言蜜語就以為他愛你嗎?江緲,你真他媽蠢得可憐。”

肖君黎後來常常這樣冷嘲熱諷,江清涿從來沒有反駁,因為沒錯啊,他就是蠢。

蠢得可憐,蠢到七年前那個狂風呼嘯的暴雪夜,謝驕雙眼如星的對他說“肖君黎辜負你,可是我愛你。”的時候,居然敢毫不猶豫的相信。

謝驕阻住了江清涿要離開的步子,兩個人表情都尚算平靜,但空氣裏卻隱隱劍拔弩張。他把那只手腕箍得很緊,眼裏好像倒映出當年的暴雪:“江老師,怎麽動不動就生氣走人,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好好聊聊嗎?”

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,其實自己跟肖君黎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。罪魁禍首毀掉了一切,然後笑吟吟地問你,能不能心平氣和?

江清涿覺得簡直聽到了笑話,他嘴角一扯,低頭看向自己被抓在謝驕手裏的手腕,不知道想起什麽,忽然問:“你還記得我們在娛樂圈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嗎?”

像往湖裏丟了一塊石子,謝驕咄咄逼人的目光蕩開一層波瀾。

再重逢是不告而別的很多年以後,他回國進入娛樂圈,出道,爆火,橫掃各大音樂獎項,成為樂壇頂流新星。

因為家世雄厚背景強大,一直都有很多人想要攀附結交,謝驕記得那是個春夜,房間裏漂亮的綠玻璃窗就像被春水洗過的,碧綠的野水芹。

投資人向他介紹手上項目電影裏的男主角,那人來得很晚,很匆忙,還是劇裏的妝造。因為燈光略暗,看不清楚五官,只感覺氣質疏冷,似乎沒什麽表情。

他喝得有點懵,而且已經不太耐煩,跟著他的小模特看出他想走,故意嬌嗔講不舒服。謝驕順水推舟,低頭摟住模特腰肢敷衍眾人幾句,大搖大擺離去。

後來回想起,都要怪罪那晚昏暗的燈光和上頭的酒精,江緲換了名字弄了妝造,竟然就沒有認出來。

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區別,江緲見他如無物,顯然不再打算有任何瓜葛。

突然轉變的無關緊要的問題,在謝驕聽來只不過是敷衍。他望著江清涿低垂的眼睫和冷漠的唇線,在心裏自嘲想,我當然記得啊。

可是你記得嗎?

你什麽都不記得了,你可以忘記我兩次,可以覺得能夠忘掉的都不重要。

你只記得肖君黎,只會因為他要解除婚約而心煩得近乎失控。

再僵持下去大概是要吵起來,謝驕放開了江清涿的手,踢開椅子起身,語氣沈沈:“你不願意說就算了,是我多管閑事。”

離開前想起桌上的蛋糕,他伸手指了指:“給你買的,不想吃就扔了吧。”

小陳正在興高采烈的訂機票和酒店,自從上次江清涿摸過他的頭之後就魂不守舍的惦記到今天,好不容易能再次見到偶像,比高考發現自己考了市狀元還興奮。

只不過沒多久就被狠狠澆了一盆冷水,謝驕打電話來說不用訂江清涿那一份了。

“啊?為什麽呀。”小陳聲音悲催得好像發現市狀元只是夢,其實是要去上藍翔當技工。

可誰料謝驕比他心情還爛,沒好氣地說:“沒有為什麽。”

第二日依舊沒見到面就出門,路過客廳時謝驕看到那盒蛋糕還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,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,離開時臉色晦暗。

江清涿其實很早就醒了,在門後聽到他推門關門的聲音,掀開窗簾,面無表情註視他上車的身影。

十一點去跟廖郴吃飯,江清涿先到,坐在日式包廂還未見其人先聽到廖郴標志性的大嗓門,服務員推開包廂門引客入座,廖郴見面先吼一聲:“喲!今天來這麽早?”

快四十的男人,留著半長發,看上去不像個導演反倒像憂郁文青,江清涿面色淡然地抿了口清酒:“你遲到了。”

“我遲到怎麽了,以前你哪回不遲到?”廖郴沒什麽形象的岔開腿坐榻榻米上,突然湊近了看他臉,“你昨晚沒睡覺?這麽大一黑眼圈。最近不是在拍戀綜嗎?這玩意兒也得熬夜拍?”

哪壺不開提哪壺,江清涿臉色臭得好像別人欠了他幾千萬:“少管。”

不管就不管唄,廖郴早習慣他這臭德行了,今天來不單純是朋友見個面,主要還得談正事,倆人一邊喝酒一邊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圈,廖郴夾著生魚片道:“本子昨晚發你手裏了,看了嗎,覺得怎麽樣?”

廖郴親自遞到他手裏的本子自然是好的,主要是問問江清涿喜不喜歡,他這人特挑,只要是覺得傻逼的地方死活不願意演的。

“劇本你要是覺得有不合理的地方咱們可以商量著再改,編劇是老林,他這人你也熟,以前合作過嘛。”

廖郴這兩年出名的都是商業片,雖然票房高,但國內外聲望上總歸差點意思。江清涿最近拿獎的片子恰好是他最想要的那種文藝範,再說了合作過那麽多回了,三金影帝什麽實力廖郴還不清楚嗎?

男主角自然是非他莫屬。

廖郴見他不表態,端起酒杯就是硬碰:“你要不願意,我就綁架你,你看著辦吧。”

其實他要真不願意,根本不會來赴約,廖郴心裏門清兒,江清涿這人可從來不搞什麽人情世故面子功夫。

果然下一秒江清涿說:“晚點你讓制片那邊跟陳斯傑聯系吧。”

廖導頓時喜笑顏開,拍了拍江清涿的肩又倒上酒跟他喝了幾回合。

最後出門的都有些微醺了,江清涿喊服務員過來扶著他:“給你喊個人來接?”

“沒事。”廖郴擺擺手,自己攔了輛出租,“回吧你,哎對了。”他上車之前還忍不住八卦一下子,“謝驕不開演唱會呢嗎?我看你也沒啥事,怎麽沒跟著去?”

江清涿把他塞進去關上門:“我為什麽要去?”

廖郴嘟噥著:“你不跟他拍戀綜嗎?他都不邀請你啊?”

江清涿沈默不語,硬把他伸出來的腦袋按了回去,然後讓司機師傅關上車窗。

油門踩動,出租車絕塵而去,江清涿默立風中,突然自嘲般嗤笑了一聲:“怎麽會邀請我?他這種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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